第一次去吃黄焖鸡,是和一个女孩儿。

她瞅着文文弱弱,眉梢有一颗痣,额前的刘海儿像帘子,嘟着小嘴儿说自己也从来没吃过。

两份爆辣,酣畅淋漓。

我永远记得她捂着嘴笑骂我的囧像,说被我坑惨了,没想到会这么辣。

辣的她小脸通红,像是在腮上晕开了两朵牡丹。

自己去冰箱里拿水的时候,总是会习惯性问我一句你想喝什么?

低头吃饭要用手捂住胸口,生怕把最爱的粉裙弄上油渍,即使一次也没有过。

多年以后,我和卖电缆的哥们儿去吃黄焖鸡,晚上入座,我习惯性的点了一份爆辣。

马路对面还是那座老旧的公园,跳广场舞的大妈手里有了扇子,跟随音乐的节奏热情摇动,像是回到了二十岁的傍晚。

卖电缆的哥们儿面相虽然粗犷,却只点了一份微辣,还得就着豆浆才敢咽。

他看着我碗里满满的红辣椒,皱着眉问我这么辣你怎么能吃下去?

我突然想起多年前的那天晚上,也是和此刻一样的情形,不过坐在对面的,是脸上能晕开牡丹的姑娘,额前的刘海儿似帘子,帘子下则藏着两颗会说话的眼睛。

我舀起一勺仍旧爆辣的黄焖鸡,一时间竟有些难以下咽。

往后这么些年,能吃辣的姑娘见过不少,但都没有当初她的那份决绝。

像视死如归,要跟着我去干大事儿一样,明明被辣的不行也要倔强着吃完,喝水的时候还要装淑女,小口小口的,唯恐失了一分一毫的端庄。

我们总是在被人问起一些问题时,脑海中划过相同的影子。

似曾相识的笑,随风而动的裙。

就算心如顽石,还是能在某个瞬间变成一块面团,被突如其来的回忆揉捏成遗憾的形状。

然后任凭一个又一个名字,轻轻的碰撞,感受曾经弥留在耳畔的那一分柔软。

我听闻她常跟老同学说自己很幸福,也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。

我无比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,只有当她真正坐在我对面,托着腮勾起嘴角告诉我这一切时,我才会对她说
出那句一直想说的话:

祝你幸福。